沉珠

【戬独】海月之围（1）

*没大纲，想哪里写哪里

*先放个两章开个坑

*人生背景，ooc大慎！！！

*预警已放出，请做好准备。

00.

杨戬其实从来没想过死。

沉香找到杨戬时，他正睁着那双蒙着灰翳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。

01.

沉香的斧头第二次劈下来。

杨戬闭上眼睛。

开天神斧之下，还会有活口吗？那是他自己的武器，他十分清楚。这把斧头之下不会有任何生命逃过一劫，包括他自己。

然而宝莲灯再一次替他挡下了攻击。杨戬胸口剧痛，他终于支撑不住躺在地上。口中不是吐血，而是涌出一股又一股鲜血。血量十分恐惧，叫人不禁怀疑——真的会有人吐出这么多鲜血吗？

小玉不知为何心中一痛，但仍紧皱眉头怒目而视。杨戬已经失去意识，孙悟空上前一探。

“他已是个废人，成不了大事。沉香，现在要紧的还是劈山。”

孙悟空说完，沉香是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。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杨戬，闪身离去。

吵吵嚷嚷的，这些人终于离开了。哮天犬用尽气力爬起来。沉香还是在梅山六兄弟的求情之下绕过了他，否则现在他怎能救杨戬。

“主人，主人你在坚持一下。属下带你下山，我们离开这里。”哮天犬双手绕过杨戬腋窝，想把他拖走。但他也有伤在身，法力也不中用。拖了一段距离就要歇一歇。

杨戬的铠甲已经因为法力不支而瓦解，宽大散乱的黑袍在湖水中划出迤逦的弧线。哮天犬仿佛拖着一直巨大的黑色枯叶蝶，在残雪未消的草地上慢慢移动。

杨戬的脸上带着干涸的血迹，被哮天犬拖动不知被脸颊哪块石头划伤。新鲜的血液流出，润湿了那块血痂。

“哮……天……犬……”

02.

哮天犬一愣，以为是自己幻听。可他实在不敢错过一点杨戬还活着的希望，于是赶紧放下他，手忙脚乱去听他的心跳声。

微弱的声音让哮天犬喜极而泣，他不知所措的整理着杨戬胸口被血染的十分厚重的细碎布料。

“哮天犬……”

“主人，属下在呢。”哮天犬笨手笨脚拖起杨戬的后脑勺，让他尽量轻松一些。

然而杨戬已经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。这样下山，又算什么呢？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。落入山下，百般磋磨。

杨戬可以站着死，不能跪着生。

现在的三妹和沉香，再也不需要他了。

那就去往该去之处。

“带我去昆仑绝壁。”

哮天犬看见杨戬对自己笑，唇齿间是鲜红的血液，将他本应苍白的唇色染成鲜红。那血还在流动，甚至染红了他黑色的手衣。

“主人，你去哪里做什么？你不要放弃呀，你死了哮天犬怎么办？”哮天犬害怕的不行，一条狗就要失去它的主人了，这怎么不让他恐慌？就像一个孩子骤然失去父母，就像兄弟猛的失去姐妹。

杨戬闷笑一声。他想抬手去摸摸哮天犬乱蓬蓬的发顶。可是他浑身无力，连呼吸都是疼的。“哮天犬，你怕死吗？如果要选，你是和我一起死，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活着。”

哮天犬拼命摇头。“主人，属下只认主人。宁愿同死，不愿偷生！”

杨戬笑容渐渐扩大。他没有力气看着哮天犬了，任由脖颈无力的转向左侧，埋在狗儿怀里。说话几乎是气音，每说一个字便是一大口鲜血涌出。

他说：“好狗儿，你带我去吧，去昆仑绝壁。二郎神从这里诞生，就在这里死亡吧。”

就在昆仑。他的师门在这里，倘若同门有灵，无辜死去也会魂归此处。每一个人都如此艰难蹉跎，临死谁不想回故里？他杨戬生来无家，死也无乡。只有昆仑可以追溯。

那就，在这里吧。

03.

昆仑下起了一场雪。

漫天飞雪如花，两个黑色的人影太雪中缓慢移动。雪花飘落在杨戬脸上，随着哮天犬的动作滑落一旁。他的下次实在太大，因为过瘦的身体，更多的布料延展在雪地中，承载着如玉飞雪。

寒风呼啸，犹如钢刀。哮天犬已经感觉不到体温，杨戬甚至比冰还像冰。

他趴在杨戬耳边说：“主人，我们到了。”

杨戬没有回话。他只是这样躺着，眉目疏阔，面容平静，似乎正在睡眠。

哮天犬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死去。即便死去又如何？他要完成主人的遗愿。他将杨戬推下悬崖，柔软的黑衣因为下坠猎猎作响，像一朵黑色的云，伴着雪花簌簌而下。哮天犬一刻也没有犹豫，同样坠下。

他只是一条狗。

他们在风雪中同眠，落进万丈深渊。一条狗变回了狗，追随着主人坠落的痕迹，一刻不停。

04.

沉香救出杨莲后回到了刘彦昌与他生活十六年的地方。他们去镇上买了宅邸，和赵家比邻。沉香并不放心杨戬，回到昆仑看过。

那里除了被雪冻住的血液以外什么也没有。甚至没有杨戬的尸骨。

沉香内心不安，又想起孙悟空的话。杨戬不过是个废人，就算活下来又能如何？他笑自己多心，难道自己还能怕一个废人？

沉香拎着劈柴小斧，泄愤一般劈裂那处冻层——昆仑山下了半个月的雪，已经结出厚厚的冰。他终于离开这里。

雪越发大了。

05.

崖底。

极寒不冻的湖泊泛出阵阵涟漪，一个又一个水泡浮出表面。黑色的影子在水底潜行，随着破水之声，一个男人浮出水面。

杨戬浑身湿淋淋的。蜷曲柔软的栗色卷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，流出细小的水流，汇入同样满是湖水的衣袍。

他从水底下捞出一条细长细长的黑狗，一鼓作气扔上岸。这好像耗干了他所有力气。杨戬伏在冰岸上，下半身还沉在水中。他没有力气爬上去了，只能像鲛人一样趴着停一停。

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，他没有任何感觉。即便这湖深不见底，从悬崖砸下来身体也会疼痛甚至摔碎。但是他一点感觉也没有，不仅没有痛感，也没有冷热之感。

他就像一块木头，在拎哮天犬的时候也没有任何触感。感觉不到它皮毛的柔软，只是知道有这样一个物体。

仿佛……草木之身。

TBC.